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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的狐狸精为什么总喜欢穷书生
2018年04月03日
来源: 历史大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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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斋志异》里塑造了许多让人印象深刻的“狐狸精”。她们大部分都是美貌聪慧、温柔多情,集女性优点于一身的完美人设。有意思的是,这些“白富美”们总是青睐那些一贫如洗、屡试不中的书生,甚至女追男也在所不惜。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仔细阅读原著,你会发现《聊斋》的世界既是作者蒲松龄的内心世界,又是人性的世界,也是充满宿命的世界。那些“狐狸精”小姐姐们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托手。

    毫无疑问,忧“伤”人的心中有“梦”

    蒲松龄是明末清初人。他出身于败落小地主兼商人家庭,到他这代的日子更是下坡路了。不过,19岁时的蒲松龄曾应童子试考中秀才,而且还夺得了县、府、道三场考试的三个第一,风光一时,被视为“神童”。这比一辈子连秀才都考不中的洪秀全的开篇已经好得不要不要了。在人生的起跑线上,蒲松龄没有跌倒。

    但是运气这玩意儿也有定数,一下子使尽用完了,后面漫长的人生岁月又该如何呢?之后的五十多年里,蒲松龄居然屡试不中,直到七十二岁才补了贡生。这还多亏自己活得长,要不然到死学历仍停留在19岁那年。而且这已经距当初的风光间隔半个多世纪了,在此期间,蒲松龄不过是个和《水浒》里吴用类似的乡村教师。但是潦倒的日子终掩不住一颗爱好八卦的心。蒲松龄平时摆茶摊,专门收集过往行人歇脚时带来的各方八卦新闻,这种包打听的爱好居然成为《聊斋志异》诞生的原动力。

    对于那迟来的功名,就像张爱玲说的 “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了。的确,蒲松龄在当了四年贡生后就与世长辞了。幸而留下了故事会合订本《聊斋志异》,让后世人记住了他,也知道了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狐狸精”!

    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蒲松龄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多是怀才不遇的贫困书生,这里有作者的影子,也是他的内伤。在文学天地里,蒲松龄就是自己的主人,可以随意勾画、纂改已经既成事实的的人生,将现实中郁结的愤懑都借着笔端抒发。

    于是,蒲松龄笔下的“人狐恋”故事格外美丽。即使男女主角的爱情不能天长地久,但“曾经拥有”便胜却人间无数。要知,蒲松龄灰暗人生中的一抹亮色便是拥有一位娴良淑德的好妻子。17岁的蒲松龄娶妻刘氏,二人少年夫妻老来伴,一起走过了金婚年华。蒲松龄的婚姻生活无疑较大多数人是幸福的!

    这是一场 “因果”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聊斋志异》里那些美丽的狐仙、女鬼或仙女均是妙龄女郎,绝世美姝。她们心底善良,聪明能干,可谓是女人中的女人。她们来凡间除了是为“体验生活”外,最重要的是为“报恩”。

    这个“恩”可能是书生自己在不知情情况下缔结的,也可能是书生上一代的遗恩。按照因果循环的原理,你只要种下善果,一定会得好报,只是时间迟早而已。所以,书生即使目前是个屌丝中的战斗机也不妨碍被来报恩的“非人类”女子看上。

    这些女子对书生的爱也是红果果赤裸裸的。一见面就“自荐枕席”,经过几番云雨之后,为书生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然后倒贴嫁妆,建立小家。论过日子,她们更是一把好手。男人想发财,她们就理财,让财富年年翻番;男人想当官,她们就指点仕途,让你平步青云;至于孝敬公婆、育子成才,更是分内之事。

    如果她们与书生没做成夫妻,要不就给予书生物质帮助,让其直奔小康生活;要不就帮助书生实现金榜题名梦想。即使是“天亮以后就分手”,也足够书生回味一生。

    她们是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最理想的情人。至于像《画皮》里那个把男人当滋补品的狐狸精,属于基因突变,不算主流。大部分狐仙女鬼都是无瑕疵的。她们有的非常可爱,像天真烂漫成天嘴角上扬的婴宁、善讲荤段子戏弄男人的狐娘子等。

    当真实人性释放时,“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聊斋志异》里特别会描写狐鬼花妖的美丽。胡四姐是“荷粉露垂,杏花烟润,嫣然含笑,媚丽欲绝”。香玉是“卿秀外慧中,令人爱而忘死。”这些读圣贤书的书生们一见美女就神魂颠倒,走不了路,甚至连“存天理,灭人欲”的教育也置之脑后。

    书生们的情感表达也是淋漓痛快。当见到美丽绝伦的胡三姐,书生大大点赞:“我视卿为红叶碧桃,虽竟夜视而勿厌也。”意思是,我看您美得像“红叶碧桃”,整夜看都看不够。芸罗公主告诉书生,如果咱俩只是棋酒之交“柏拉图式的爱情”的话,能有三十年的缘分,但要是床第之爱就仅有六年缘分,让书生选择。书生毫不犹豫就选择后者,六年就六年,哪怕明天就去死!

    蒲松龄写小黄故事的本领,也是很好很强大。其中有篇叫《伏狐》,说某人有嫪毐之长,终于遇到狐狸精主动上门,兴奋不已,要大展雄姿。怎知连狐狸精都招架不住,脱窗而逃。蒲松龄的点赞更妙,称此人为“讨狐之猛将”,并且戏谑其可以“讨狐”为业,比那些江湖道士的桃符好使多了。

    读到这些故事,有时让人忍俊不禁。但细想之,这都是真实的人性而已。道貌岸然之类的东西在这里统统见鬼去吧!

    可以说《聊斋志异》是为作者自己,乃至现实中如作者般的弱势群体勾勒出了情爱之梦。“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这个梦不因做梦人(男人)的穷富贱贵而打折扣。因为是梦,虚构的“狐狸精”就成为最佳圆梦人。

    蒲松龄在帮人(自己)圆梦时依旧保持着清醒头脑。所以他笔下大多数“人狐恋”的结局都是分离。

    “分离”原因要不就是女方恩情既报,任务完成;要不就是书生未按约定对婚后生活保持“闭上眼睛”,让“好奇害死猫”,比如葛巾的丈夫;或是无意中泄了妻子的秘密,惹恼了对方;最绝的是,有些狐狸精发现凡尘生活烦恼丛生,无需爱慕,远不及做世外之人逍遥快活。比如,那个巧手的绩女就深知情爱的烦恼,所以拒绝陷入情网,实在是骚扰不堪,就“走为上”。

    正如王士桢为《聊斋志异》题诗所云:“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对,作者“姑妄言之”,咱们就“姑妄听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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