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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对李白说:大唐有你 才真的了不起
2018年03月06日
来源: 国学精粹与生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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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妖猫传》,只记住了一句台词,杨贵妃对李白说:大唐有你,才真的了不起!

    一千年来,举凡中国人,或多或少总会吟几句他的诗作,夸张的字眼、奇诡的意象、飞扬的激情,伴着铺张扬厉的文字,时时展现在诗人的作品中。李白赶上了一个富庶而开放的时代,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毫无疑问,他是一座文化高峰,谈中国文学史,“诗仙”是无法绕过的。

    今天与诸君分享的,选自著名文学批评家李长之先生(1910-1978)代表作。在作者看来,李白的价值是在给人以解放,缘由在李白的狂人气质和浓烈到极致的情感。无论喜怒哀乐,还是忧思爱憎,在李白那里都有淋漓尽致的挥洒。他率性坦荡无拘无束,并非刻意要冲决什么罗网,而是视之为无物,随心而为。

    李白的本质:生命和生活

    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杜甫:《赠李白》

    酒入豪肠,

    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余光中《寻李白》

    01

    我有许多时候想到李白。当我一苦闷了,当我一觉得四周围的空气太窒塞了,当我觉得处处不得伸展,焦灼与渺茫,悲愤与惶惑,向我杂然并投地袭击起来了,我就尤其想到李白了。

    游过泰山的人一定可以明白,一见那像牛马样大的石子,就觉得不知道痛快了多少,解放了多少。诗人李白的作品对我们何尝不是这样?

    说真的,他的人生和我们一般人的人生并没有太大的悬殊,他有悲,我们也有悲;他有喜,我们也有喜,并且他所悲的,所喜的,也就正是我们所悲的,所喜的,然而,然而有一个不同,这就是他比我们喜,喜的厉害,悲,悲的厉害,于是我们就不能不在他那里得到一种扩展和解放了,而这种扩展和解放却又是在我们心灵的深处,于种种压迫之余,所时时刻刻的在期待着,在寻求着的。

    像李白这样的诗人,早就有人说是疯子,或狂人了,我也不反对这句话。不但我,就是李白自己也不反对。

    你看他说: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这是他自己承认的。还有,在他作过“捶碎黄鹤楼”的句子之后,因为有人讥讽他,他便又有诗道:

    黄鹤高楼已捶碎,黄鹤仙人无所依。

    黄鹤上天诉玉帝,却放黄鹤仙人归。

    神明太守再雕饰,新图粉壁还芳菲。

    一州笑我为狂客,少年往往来相讥。

    看他一写到“一州笑我为狂客”的时候,多么得意,多么眉飞色舞,就因为这在他是最过瘾的事呵!

    不过,疯子和狂人有没有价值呢?这在普通人偶尔一想,好像是没有的,其实,太不然了!我敢说任何人需要着疯子、狂人。我只揭穿一句话就够了,就是,疯子和狂人的要求是人人所有的要求,不过不肯说出来,不敢说出来,天天压抑着,委屈着罢了。却逢巧有人能替我们冲口说出来了,难道这不是人类的功臣吗?

    02

    倘若更进一步,不但能替我们说出来,而且拣了那最要紧、最根本、最普遍的给道出来,而且再进一步,乃是把这最要紧、最根本、最普遍的要求,置之于最美妙的艺术形式之中,那末,怎么样呢?这只能说是功臣之功臣了!我们的大诗人李白,却正恰恰是其中之一,而且属于最煊赫的之一!

    我们知道一般的疯子、狂人的价值,就更该知道一般的艺术作品的价值,就尤其该知道诗人李白的价值了。

    我们在通常生活里,被压抑、被幽闭的已经太多。我们的生命力,我们的生命上之根本的机能和要求,本来要像汩汩的泉水似的,便也终不能一涌而出,却是日渐减削地为我们的理智、知识、机械生活、人事周旋所毫无价值地雕琢殆尽了。

    可有一个地方能够为我们稍为慰藉的吗?也许有。这就是梦境了,在梦境里,我们或者可以有真情的笑,或者可以有感激的哭。——在那一刹那,那算是活的自我!

    疯子、狂人,有价值;梦也有价值。不过疯子和狂人,那表现是粗糙的,是没有分别、没有轻重、没有选择的。梦的表现又是支离的、破碎的、偶然的,太飘忽而不能把握的,况且最苦的尤其在它是不能客观化,成为第二人同样可以用作解救的凭藉的。然而满足了这所有缺憾的,却有伟大的艺术品;担承了这种工作的,便是伟大的艺术家。

    03

    我说李白的价值是在给人以解放,这是因为他所爱,所憎,所求,所弃,所喜,所愁,皆趋于极端故。

    你打开他的诗集吧,满满的是:

    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

    ——《渌水曲》

    溧阳酒楼三月春,杨花茫茫愁杀人!

    ——《猛虎行》

    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风愁杀峭帆人!

    ——《横江词》

    五色粉图安足珍,真山可以全吾身。

    若待功成拂衣去,武陵桃花笑杀人!

    ——《当涂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

    什么愁杀、笑杀、狂杀、醉杀、恼杀,这些极度夸张的字眼,在别人是不常用的。这在一方面看,可以认为是像李白的一种口头禅似的了,在不经意之中,就总是这样夸大惯了罢了;然而另一方面看,却可以见出有他的性格所以使之然者在,正因为他内心里的要求往往是强烈的,所以他即使在不经意的时候也就如此流露而出了。

    倘若说在屈原的诗里是表现着为理想而奋斗的,在陶潜的诗里是表现着为自由而奋斗的,在杜甫的诗里是表现着为人性而奋斗的,在李商隐的诗里是表现着为爱、为美而奋斗的,那么,在李白的诗里,却也有同样表现着的奋斗的对象了,这就是生命和生活。

    就表面上看,似乎李白所表现的不是人间的,杜甫所表现的才是人间的,然而倘若更进一步看,却不禁令我们惊讶地发现出:李白诗的人间味之浓乃是在杜甫之上的。杜甫只是客观的,只是被动的,以反映那生命上的一切,当然,杜甫的成功不为不伟大,不过,李白却同样伟大,只是被铸造于不同的典型而已,在李白这里乃是,决不是客观地反映生活,而是他自己便是生活本身,更根本地说,就是生命本身了。

    只是他要求得太强烈了,幻灭、失败得也太厉害了,于是各方面都像黄河的泛滥似的,冲决了堤岸,超越了常轨。因此一般人在他那里欣赏其过分夸张,出奇者有之,得到一鳞一爪的解放者有之,但很少有人觉悟到他在根本上乃是与任何人的心灵深处最接近的,换言之,他是再普遍也没有了,甚而说是再平凡(倘若平凡不是一个坏意思)也没有也可以了。有一颗滚热的心,跳跃在他每一首,每一句,每一字的作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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