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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执政之基:清朝时期长寿全靠政改
2017年09月20日
来源: 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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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45年,顺治二年。精锐的八旗军,在31岁的豫亲王多铎的率领下,打过长江去,统一全中国。经过惨烈的战斗和更为惨烈的大屠杀之后,大明帝国的故都南京以及整个江南财赋重地,在尸山血海中相继沦陷。

    捷报传来,刚刚定鼎北京不足一年的大清帝国自然一片欢腾。但是,帝国的领导核心、年仅33岁的摄政王多尔衮并不轻松。多尔衮在掌管这个正在迅速扩展的帝国的过程中,尤其是本以为柔弱温顺的江南人,却意外地成为八旗军征战以来遇到的最为勇敢和坚定的抵抗者,令他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枪杆子里可以出政权,但是,光靠枪杆子绝对维持不了政权。朱元璋曾说的“自古胡人无百年之国运”,如同一把诅咒之剑,悬挂在他和满清的头上。为丰厚的战利品和奴隶而欢呼的八旗将士,可以不去思考这些,而他,作为7岁小皇帝顺治的摄政者和这个新帝国的缔造者,却不能不想得更远。

    于是,在“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血腥“薙发运动”的同时,一场宁静、柔和而浩大的政治改革,在新帝国中开始推行,而这将彻底改变这个帝国的国运。

    向精英开放的政权

    中国的读书人只需要出路、农民只需要活路,出路和活路都有的话,他们并不在乎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的人是谁。

    新任浙江总督张存仁,原是明朝的宁远副将,随祖大寿降后金(清),此次随多铎进攻江南,占领江南后,被任命为浙江总督。

    张存仁亲身经历了江南的惨烈战斗,见证了江南人的“玉碎”式抵抗,深有感慨。他给中央上书分析道:抵抗者主要是两种,一是读书人,二是农民,而要应对这两种抵抗者,靠枪杆子绝非最好的办法。张存仁提出了两种“不劳兵之法”,这就是“开科取士”和“薄敛劝农”。他在奏折中说:“开科取士,则读书者有出仕之望,而从逆之心自息;行镯免薄税敛,则力农者少钱粮之苦,而随逆之心自消。”从这份奏折看,这员背叛大明王朝的将军,有着相当的政治敏锐性,清晰地看到了:中国的读书人只需要出路、农民只需要活路,出路和活路都有的话,他们并不在乎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的人是谁,“叛逆”者就会少。

    大清帝国改革的总设计师、时年48岁的内三院大学士范文程,也同时上书指出,只要抓住了士人这一“精英阶层”,就能赢得民心,而抓住精英阶层的办法,就是通过科举,扩展其进入政权、分享政权的途径。

    两位汉臣的建议,被多尔衮欣然采纳。中央随即下达了《科场条例》,明确开科取士的制度。

    这是满清入关以后,面对如斯之大的“天下”,第一次公开招考公务员。一个依然被中原汉人普遍当做外来侵略者的政权,公开地宣示,其各级官员将不仅仅限于由出身内部的“自己人”出任,而可以向全社会的精英分子开放。这无疑表明,执掌这个政权的政治团体,正在试图通过扩大执政基础而获取更高的执政合法性,从“一小撮”的“类兄弟会”团体,扩大为全民接受并能在一定程度上参政议政的团体。这当然是一场涉及根本的蜕变。

    中国的读书人终于发现,朝代的更替,并没有断绝他们的出路,“学得文武艺,售予帝王家”,一个买主被消灭了,另一个买主又出现了。

    统一在圣人的旗帜下

    价值观层面上的“儒学化”,促进了政权层面上的“中国化”,为今后接管全国政权奠定了基础。

    新帝国在宣布公开招考公务员的同时,也在列祖列宗的旗帜之外,扛起了孔子这面更为伟大的旗帜。

    建议又是出自为新政权效力的汉人。新任山东巡抚方大猷就向中央提出:“开国之初,首宜尊崇先圣。”他相信,通过明确宣告对儒学及孔子的尊重,就能表明执政者接受“普世价值”的决心,从而更多、更早地获取政权的合法性资源。

    摄政王多尔衮又是从善如流。小皇帝顺治在皇极门(今太和门)张设御幄,颁诏天下,“定鼎燕京”的次日,新政权就下旨,封孔子第65代孙孔允植为袭封衍圣公。次年(1645年),又尊奉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先师”,军务倥偬的多尔衮亲诣孔庙致祭。从1645年到1651年,短短6年内,清廷共祭孔14 次,其热情和虔诚,远超之前的历朝历代。

    其实,这种对孔子及“圣教”的主动承认和积极对接,在几乎大多数北方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中,都是历史的主流,深刻地验证着元世祖忽必烈的名言:“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元史》)

    满清政权的第一代领导核心努尔哈赤,虽然开始接受儒学的部分教义,但对于汉人中的知识分子,他基本上还是抱持蔑视的态度,并认为这些臭老九是造成大明帝国诸多劣政的罪魁。努尔哈赤甚至下令:“察出明绅衿,尽行处死,谓种种可恶,皆在此辈,悉诛之”。

    转机开始于第二代领导核心皇太极。令皇太极发生极大变化的,是著名的大凌河之役(1631 年),在这场战役中,粮尽援绝的明军已经到了“人相食”的地步,却依然 “犹以死守”,这令皇太极大为震撼。他在战后发出的谕旨中,认为这是“读书明理”而带来的战斗力。

    自此,皇太极开始系统地推行儒学的“普世价值”,要让臣民们“习于学问,讲明义理,忠君亲上”。同时,他还下令将《四书》《孝经》等翻译成满文,延聘老师,为自己开办了学习班,日日进讲,于“听政之暇,观览默会,日知月积,身体力行,作之不止,乃成君子”。

    如此推崇,早已超越了将儒学作为“统战工具”的权宜之计,而是真正接受儒学的价值体系,这对于基本信奉萨满教的女真族来说,无疑是一次宗教、思想乃至政治的大解放运动。价值观层面上的“儒学化”,促进了政权层面上的“中国化”,为今后接管全国政权奠定了基础。

    随后,皇太极建立了文馆,命儒臣分别值班,又效法明制,设立吏、礼、户、兵、刑、工六部;随后又将文馆扩大为内三院,职掌制定军国大政、出谋划策和出纳王命等;并推出5场科举,进行“开科取士”的实践尝试……满清终于“渐就中国之制”。

    在关外时期皇太极就已经开始祭孔,但无论规模和规格都很小,亦可算作是祭孔的“实习”。入关之后,面临着新帝国“一统江山”的征战和建设压力,祭孔就具有了更为现实的意义,作为“道统”具体象征的孔庙,则成为满清领导核心最重要的获取执政合法性资源的地方。

    入关后的祭孔,中枢并非仅仅派人出席,而是由摄政王多尔衮和顺治皇帝亲临祭祀,这成为此后清代帝王的首要工作之一。到顺治十四年( 1657年),顺治皇帝将努尔哈赤开创的“进讲”制度化,实行“经筵日讲”。听儒学学者讲解儒家经典,自此成为清代帝王的日常功课。到了康熙朝,更是为帝王祭孔树立了典范,“开万世之文明,树百王之仪范”,“朕今亲诣行礼,务极尊崇至圣,异于前代。”

    这种对圣人旗帜的继承和高举,显然要比打倒孔家店、自己另搞一套更为合理和高效。

    顺治皇帝适时推出的改革让一个塞外部落在中原站稳了脚跟。顺治皇帝适时推出的改革让一个塞外部落在中原站稳了脚跟。 有了“主义”的军队

    冷酷残暴的八旗军开始以解放者的面目出现,这种政战武器,与八旗军的马刀一样,成为其进军全中国的利器。

    在高举孔子大旗宣示普世价值,推行科举扩大执政基础的同时,入关前后的满清一改当年颁布“七大恨”时对明朝的敌视,而开始全面塑造自己作为明帝国、乃至中原历代“正朔”接班人的新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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